传说这里的湖下有座城堡,仍是明朝时的,是一场稀有的暴雨激发了特大的大水,给四周的大山拦住,形成一条湖,把这座城堡给沉没了。现在到了2000年,路过地壳变更,山底有了几条狭长的山沟,水渐渐流失,加上这些年的干旱,湖水枯竭,露出了湖床。有农夫到这里垦荒,这一垦却发现了古城的遗迹!本地当局忙将这重大发现向省里报告,省博物馆派出考古专家奔赴现场。路过严密仔细的考证,属极有价钱的国家级奇迹!当即庇护起来。上报中央后,拨下资金,一个庞大的挖掘工程便开始了!路过媒体的报导,四面八方的人都来看热闹,其中不乏一些艺术家,因为古城内有很多壁画、雕塑和铜像。
这天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先生,他拿出画家证书和省长的亲笔指示给工程负责人看,获得了进入古堡的许可。他叫许文扬,虽才三十多岁,却已是享有盛誉的油画家,作品频频在国里外大赛中获奖,尤其善于人物画。他被那些绘声绘色的动物和人的铜像所吸引,好像听到了猫狗牛羊的叫声。最后他在一座仕女铜像前立足——她二八年龄,身段婀娜,面貌娇好,侧着头,手拿一把圆圆的宫扇,脉脉含情又有点羞涩,衣衫被风吹得紧贴身子,显出高耸的,窄窄的腰肢,丰满的臀部。许文扬不由看呆了,鼓掌叫绝:“太美了!真是巧夺天工!”
他迅即拿出画板,坐在旁边照着仕女的铜像画了起来。他专注得忘了时间,竟一直画到太阳落山看不见为止,一天只啃了一个面包和喝几口矿泉水。“请问,这里有住宿的地方吗?”他问那位工程负责人。负责人叫王平,答复他说:“这里哪有旅店?除非你借住附近的农家,离这里也有五里地。”“行,只要有地方住。”他乐呵呵说,“横竖这种打游击的日子我过惯了,连山洞我也住过。”他没撒谎,有次为了观日出,真住在山洞里,当然不是他一个人。
说五里地,实际上有七八里,他到村庄已经天黑了。好在他身上带着足够的钱,很顺利地借到住处。说好了每日交一百块钱。这户农家很好客,顿时替他下了一大碗热腾腾的汤面,上面还放了两个煮鸡蛋。等他吃饱喝足,主人便带他到一个房间,对他说:“这是我们以前住的房间,什么东西也不缺,只是好久不住了,有点霉味,你打开窗户通通风就可以了。”说着替他搬来了新被褥。“客人,你还要什么吗?”许文扬说:“能不能替我换个大一点灯泡,因为我要画画。”“行,行。”房东立即替他办了。
整整一天他只画了素描,但很是当真,尤其仕女的神情画得很仔细,计划晚上好好地琢磨。此刻他搁好画板,移近电灯准备作画,可望了好长时间素描,却下不了笔,总以为素描和铜像相差甚远!只得闭上眼睛,尽力去回想。
这时他的响了,是他老婆傅珏蓉打来的,珏蓉娇滴滴的声音令他心里一热。“丈夫,我好想你哦!”“我也想你——我的宝贝!真想你在我的身边。”
“真的?丈夫,可你不让我来呀!”“没措施,这里的生活前提太差,别说你天天要吃的牛奶、咖啡、巧克力没有,连米饭也极少,我晚上吃的是汤面,睡的是好久没住人的老屋。你来,准要哭鼻子!”“那你或许要住几许日子?”怕要十天半个月吧。”“怎么长——那不要想死我了?”“这是没办法的事,我要画画。那个仕女铜像太美了!假如我能画成的话,肯定能轰动画坛!”“真这么美?比我还美丽?”“当然,假如你看到了一定妒忌得要死——那是一种古典庄重雅致的美。”
通完电话,他躺在床上,心里想,假如那位仕女能活过来,站在眼前让他画的话,哪该多好!他老婆当初就是他的模特,成就了他的名作《娆》。
第二天他去工地时,用相机把那仕女的铜像好几个角度拍下来。晚上他在畅亮的灯光下作画,把相片作为参考,但仍是找不到在像前的那种感受,没有一点创作的激动。他喟然叹息:“仕女啊仕女,你太美了,美到了骨子里,咋不来到我眼前做我的模特?我画好了,你能名扬四海!”
他一语刚了,忽听窗口“扑哧”一声笑,惊得从凳子上直直地跳起来!朝窗口一望,啊,那位仕女竟站在窗外抿嘴朝他笑!他惊得头一阵发晕,使劲揉了揉眼睛,千真万确,是那位明代的仕女!轻启朱唇,黄莺儿打啼地:“郎君,请不关键怕,我是感动你对我的爱慕,才过来和你相会,感谢你适才对我的夸奖,我愿意像你老婆一样做你的模特。”
他好不轻易从恐慌中回过神,很礼貌地发出邀请:“感谢!那就委屈你过来吧——”“刷”人一下没了!“咦——人呢?”他正纳闷,听到身后又是“扑哧”一笑:“郎君,我已经进来了。”他回过头,见她盈盈地朝他笑,那害臊的掬态十分可爱!竟不由自主去握她的手,啊,冷若冰霜!忙把手松开。她笑得弯下了腰:“谁让你这么不规矩的?”“你是怎么进来的?”他百思不解问,“我没听得开门哪!”她用手划了个圈:“就这么进来的。”他猛然忆起她是早已作古之人,不由骇怕起来。
“郎君,你不要怕,我不会害你的。快抓紧时间作画吧,否则天一亮我就得脱离。”‘好,好,我画,我画!”他忙忙地坐下,拿起画笔。她很自然地摆了姿势,竟和铜像不差分毫!他又惊又喜:“看你这么老到,肯定不是第一次做模特。”“你话怎么这么多?再不画我可要走了。”他忙说:“画,画,我顿时画!”谁知他只画了几笔,响了,知是老婆打来的,便去特长机。
“你不画我走了!”她板了脸,吓得他忙诠释:“我、我是关手机,免、省得妨碍我们。”她这才转嗔为喜,从新摆好姿势。他终于定下神,专心致志地作画。
“喔喔喔——”农家的鸡啼了。仕女脸陡变色:“啊呀,我得走了!”他一把抓住她,依依不舍地:“再呆一会儿吧,我、我“““”“不行!”她摆脱他的手,“我明晚再来。”“刷”地一下她人便没了。他怅然若失,望着木板上的画发怔。
他只在床上合了一会儿眼便起来,洗漱后拿了房东蒸的两个包子去了工地。对着仕女的铜像他发了好一阵子呆:“你昨晚真去我那边了?做了我的模特?”
他实在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!莫非聊斋里的故事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了?但他脑筋十分清楚,知道昨晚的事是真的!“你今夜一定还会来的吧?我一定要把你天仙般的美貌传世给后人,千古不朽!”
这时王平走了过来,见他对着铜像自言自语,不由失笑:“我说画家啊,你对铜像说话它能听懂吗?”许文扬没理他,继续一个人说着话。王平边摇头边走开:“哼,搞艺术的都是痴子!白痴!疯子!”
薄暮许文扬回到农家,吃晚饭时问店主配偶:“昨晚你们听到什么声音吗?”
“没有啊?我们这里很平静的。”“客人,你屋里没啥响动吧?有响动即是老鼠。”“没,没。”他忙说,“我那边也很平静,没老鼠。”暗暗侥幸他们没有发现仕女。
天黑时,仕女又悄无声息地来了。“你真是个守信用的人!”他向她翘起大姆指。“当然了!你画还没作好,我怎能功败垂成呢?”“听你口吻,我一旦画作好了,你就要走了喽?”“那自然。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。”他听了心里不乐,便存心慢腾腾地作画。”她看出了他的心思,斜了他一眼,嗔道:“你坏——”
“我哪儿坏了?我把你画仔细了有什么不好?我累了,咱们歇一会吧。”她同意了。他一把将她拖到床上坐下:“你肚子里一定有很多故事,为什么人家要把你铸成铜像呢?”她长长地叹了口吻:“唉——说来话长!”
“我叫秋水,出生在明弘治年间,因我长得美丽,被宁王宸濠掳入府中,虽过着忍辱负重的日子,但有幸结识了江南才子唐伯虎“““”许文扬一听惊得叫了起来:“什么——你熟悉唐伯虎?”“嗯。何止是熟悉,仍是好密友呢!”“噢——我太羡慕你了!能一睹江南才子的风范!唐解元很嗳,据说有九个妻子。”“九个妻子是真,但不像人们说得那么放浪,是个豪迈正直的人。宁王慕其名,出重金将他请进府,要他为府里的美人画画。”“你也一定被他画过?”“那当然。我虽然没有职位,但绝不比王妃差!”“我相信,你确实漂亮。”唐寅真有一杆逼真之笔,差不多把府里的女性都画遍了。宁王将所有的美人画像挂在府堂,日夜赏识,沉醉在温柔乡里。”
“后来如何?”许文扬想知道更多的事,焦虑地问。她清了清嗓子,继续不紧不慢地说:“后来宁王竟无聊地要唐伯猛将他和女性的景象画下来!”“这么无耻!他画了吗?”“没有。”她摇摇头,“唐解元才不愿污了他的画笔和一世英名呢!”“他不画,宁王不要将他杀了?”他担忧地问。“唐寅自然有措施对付宁王。”“什么措施?”“装疯卖傻呗。”“装疯子?”他不敢相信。“是的。他装疯另有更重要的原由。”“什么原由?”“他发现宁王想谋反,知道事情迟早要败露,到当时他也不成了刀下之鬼?于是他天天喝得醉成一滩泥,乱呼狂歌。日子一长宁王便信他真是疯子,便将他放回故乡。在这件事上深明大义的娄王妃帮了唐伯虎的忙,是她煞费口舌说动了宁王。她心里也深深爱着唐寅呢!”
秋水又叹息了声:“他走了今后我再也提不起精神,思想着要逃离宁王府。”“候门森严,你怎么逃出去?”“多亏了一位有工夫的铜匠,他趁一个月黑风高之夜,驮着我飞出围墙。后来我就嫁给了他。”“那尊铜像就是他为你铸的?”
她点点头。“那你今后见过唐伯虎吗?”“见过一次。”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,“我去了故苏他的桃花坞,他和九娘热情地接待了我。我还见到了他的别的八位老婆,个个如花似玉。”“嗨——我能像他那样,死也瞑目了!唉,惋惜我没生在那个朝代。”他懊悔地说。
她用纤纤手指点了他一下额角:“你不也是种?诚实说——和几许女子要好过?”他红了脸:“和唐伯虎比拟,那还不是小巫见大巫。”“你的野心还真不小!”见她万分可爱,他再也按捺不住,抱住她倒在了床上:“让我尝尝明代美人的?味!”“只怕你受不了。”她“咄咄”地笑着说。他急煞煞剥去她衣衫,腾身上去,一接触她的身子却猛一哆嗦跳了起来:“嗳呀,冻死我了!”“哈哈哈哈“““”她笑得前仰后合。放着眼前这么个大美人,他哪肯死心?说了声:“我权当吃冰棍了!”一下吻住了她的嘴唇“““她也努力响应,噘起了嘴巴。
“喔喔喔“““邻家的鸡又啼了,她伸出软软的手推开他:”我得走了。”他死死地揪住她不放。“傻瓜,我明晚还会来,再说你白日不是一直陪在我铜像前吗?”
听她这么说他才松了手。
就这样,他和她天天晚上在一起,如胶似漆,藕断丝连。但总有画作完的一天!这晚秋水低声对他说:“我今后就不能来了。”“为什么?”他瞪圆了眼问。“因为明天你老婆要来了。”“啊——”这是他没有想到的!本来他天天白日晚上把手机关了,傅珏蓉联络不到他,怎么会不急?所以赶来了。“我不让她来!”说着他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。她一把夺过手机,?怒地:“你不能阻止她来!因为她是你相伴平生的老婆!再说我也不肯意做不色泽的第三者。”
见他丧气地垂下头,她柔声慰藉道:“我早就说过,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。希望我们别不欢而散,这是我不想见到的。让我们把这美妙的记忆永远珍藏在心里好吗?”她真挚而友善的话语令他感动,只得含泪点头。她帮他擦去眼泪,在他额上亲吻了一下。他不顾她冰凉的身子,牢牢地抱住了她。
第二天傅珏蓉风尘仆仆赶来时,已是晚上了。见他脸庞瘦削,眼眶深陷,眼袋发黑,大吃一惊,心疼地说:“你看你像什么样子?怎么一点不珍惜自己的身子?”他没答腔,只以为心里酸酸的,脑筋里全是秋水的身影!她拿出一瓶牛奶,给他热好了端上,还拿出一叠夹肉面包:“快,把这些全吃了!”
老婆对自己无微不止的庇护和照顾,不能不使他从对秋水的思念中回过神。
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。确实这些日子他没好吃没好喝,加上夜夜险些不睡觉,能不形容枯槁吗?“慢慢吃,别噎着。”珏蓉又疼爱又惭愧地,“都怪我娇气十足吃不了苦,假如一开始就到这里来照应你,你不至于此刻这样。”
见到他画的那幅仕女画,她称赞不已:“好!好!看得出你是用心来画的。”
真是知夫莫如妻啊!他心里叹息了声,责备自己的情感出轨。“太美了,太美了!”
她连连惊叹,“真如你说的——一种古典庄重雅致的美,令我们这些现代人自叹不如啊!”她的肺腑之言,令他对这幅画加强了信心,但仍没有把握。“你说能拿大奖吗?”他怯怯地问。“能!一定能!”
他吃罢洗了身子后,珏蓉万般风情地躺在他身边,爱抚着他的身子。要在以前,这么多日子没碰女性,他早就鼓起男性的雄风!可今夜他却不能,面临爱妻千般地挑逗却没有感受。珏蓉无奈又失望地推开她转过身子,叹了口吻:“唉——看来你真是虚脱了。”他在心里骂着自己:“混蛋!怎么会这样?这样!”
要命的是第二天仍是这样!珏蓉竟伤心地哭了:“你怎么会ED的?ED的?都怨我,都怨我!”许文扬感到无地自容,差些要抽自己的耳光!他险些一宵没睡着,想来想去,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,翌日便和老婆一起去了工地。珏蓉看到那尊铜像,不得不由衷地再次惊叹:“太美了,太美了!假如我是男性也一定会迷住的。”她倏然明白过来,老公?不是ED了,而是心在秋水的身上!
“她叫秋水。”许文扬告诉她说。她惊奇地问:“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?”
他吱吱唔唔说:“我、我是从一、一本挖掘出来的资、资料里看、看到的。”她将信将疑地:“噢——那她是干什么的?”“是宁王府里的仕、仕女。”她有点相信了,对着铜像??自语:“秋水姐姐,我们都是女性,你就放过我老公吧,我知道这不全是你的错,因为他原来就是个情种!为了我他也曾迷了心掉了魂。”她说得很轻,许文扬不知她说些啥,只见她嘴巴在呶动。
其实许文扬一来就悄声对秋水说:“我老婆是个好人,她对我这么好,而我却不能尽到一个老公的责任,不能把爱给她,我良知上过不去,但又深陷在你我的情感里不能自拔,你说叫我怎么办?”
怎么也没想到,晚上秋水竟又呈现在了窗口!笑嘻嘻对他们说:“你们真是一对好伴侣!我很羡慕你们!珏蓉妹,我为你嫁到文扬这样有才干的男性而兴奋。
文扬,你也不用自责,因为我们基本就没事,也不大概有事,所以你不要迷恋。别的告诉你们:后天我就要被运到省博物馆去了,假如你们想我的话,可以到那边去看我哦!拜拜——”说完她“刷”地一下便没了影。
伴侣俩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,才回过神,猛地牢牢相拥倒在了床上。这一晚他们低鸾倒凤,缱绻到天亮。起来说起秋水,都噤若寒蝉地望着窗口。第二天伴侣双双回了家。
最后要告诉的是——许文扬的那幅油画《仕女》,在角逐中获了大奖!他在那幅画的说明里,生动地论述了秋水的故事。因为这,到博物馆观光的人摩肩接踵,在仕女铜像前流连来回。他们伴侣自然也常常去探望秋水。